我将从拉康的最后的教学出发选取四点内容。梦着的身体我们认为单数的梦是一个言在者的梦,它与梦者相连,与一个做梦的,并向他的分析师讲述这个梦的身体相连。它有别于梦的复数形式的提法,也有别于根据俄狄浦斯逻辑对欲望的实现或睡眠的守护的解密。一个身体的梦意味着无意识的另一种显现。弗洛伊德在《释梦的使用》中告诉我们:“治疗的目的让位于释梦所引起的兴趣,这几乎从来是不合适的”[1], 从而表明,如果耽误了分析的利益,就不应该详尽地处理释梦。在一百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应该问一问这个分析的利益是什么。当代不再接受神经症/精神病的二元论;一般性精神病(la psychose ordinaire)给展示梦的使用的实践打开了一扇门。实践这是一个与我工作了十年的病人。她不相信父亲,她把自己的父亲称为“geniteur(传种者,公种畜)”,并指出他绝对不能被称为父亲。她对死亡的强烈渴望表达如下:“爬上屋顶,把自己扔下去”。她所做的一切都不能让她满意,但她的生活却充满了独特的幽默感,这让她成为了单口相声的爱好者。会谈中夹杂着关于她生活的无意义、她对睡眠的渴望和幽默的故事。有一天,她给了我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梦:“我梦见我在阳台上撬开窗台的锁回家。窗帘消失了,我被暴露了,人们看得到我。我的邻居们都在那里。从昨晚开始我就不相信他们了,我被耍了。”这是她写的。我告诉她:“哦,但你有资源!”[2]。“当你不能从门进去的时候,你就从窗户进去!”不久后,她来了,坐下并对我说:“你看到这个绿色文件夹了吗?”的确,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绿色的文件夹。“这些是我需要签署的文件,这样就可以获得我祖母的房子。”这位刚刚去世的祖母是这位病人与她所尊敬的人之间唯一的联系。然而,她拒绝了她的遗产继承优先权。她补充说:“这要归功于你和玛丽亚(她以前的分析家)。”这种求助使她的两个变化成为可能。一方面,她与大他者的重要联系得到了重振。另一方面,可以向大他者表达新的感谢。这个梦的字面意思是:她从想把自己扔进虚空——反映了幻象框架的缺失——到被分析框住的窗户——因为她把这个梦写给了她的分析师——让她打开通往房子的门,这所房子可以改善她不稳定的生活条件。然而,她不希望这种改善过于明显,因为为了活着,她需要一个有些毁灭、失败、无法治愈的大他者。伦理我回到这个问题:分析的利益是什么?在《Habeas corpus》中,米勒(J.-A. Miller) 告诉我们:“一开始就必须有一个决定不对弗洛伊德现象漠不关心的主体”[3] 。主体的这个位置所决定的是所谓的分析主体的伦理学,与任何诊断无关。仅仅做梦是不够的,还需要有一个行为来使这个梦与分析师产生联系。这个病人给我寄了一个梦,这个梦有迫害的元素,也有显示她身上没有封闭的元素:“没有了窗帘”,“我被暴露了”。那里没有面纱。1975 年,也就是《圣状》研讨会的那一年,拉康在回答马塞尔·里特的问题,谈到梦的脐时说:“它正是线出现的点,但这个点就像它诞生于的那个子宫而不是其他地方一样封闭,在梦本身就有烙印,因为脐是一个烙印。”[4] 这使得三种一致性可以打结。在这个病人身上,这种封闭并没有发生;由于缺乏弗洛伊德的从自我中驱逐(l’Austossung aus dem Ich),这种“一”的构成,它的起源,与不配相联系。让我们回顾一 下,在他关于Verneinung (否否)[5]的文本中,弗洛伊德从驱逐开始来考虑自我的构成。埃里克-洛朗(Éric Laurent)明确指出:这是一个“从主体中驱逐”的问题。”“正是这种驱逐构成了实在,因为它是符号化之外的领域”[6]。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应该阅读拉康的介绍,与一些分离相对应,感觉的位置在其包括爱与恨的新的定义中”[7]。弗洛伊德说,外来的、被讨厌的、坏的都被驱逐了。这样自我才得以构成。现在我们的病人是一个从未触发过的女性。那么,她的一致性是从哪里来的?梦的第一部分说明了对此的求助,这是一种以乔伊斯式的方式进行的补偿性自大狂,这通过在她的苦难中的指向对方的讽刺的深度来表现。米勒在他的课程《Pièces détachées》中提到了“每个人的秘密求助 [……],从精神病学的角度来看,可以被定性为自大狂。在乔伊斯那里,它采用了一种有条不紊的野心, [……]宣扬自己的名字[……],以取代他未对父之名所表达的敬意”[8]。而这是在父亲辞职的情况下发生的。分析的利益拉康认为,在没有分析的情况下,乔伊斯已经成功地实现了分析中可以期待的最好的东西。乔伊斯让拉康把圣状定位为跨结构式的临床,这为我们提供了在没有诊断的痛苦下接近实践的可能。乔伊斯没有能够以博罗米结式的方式将想象与实在和无意识结合起来;想象仍然是脱离的,这在打人的场景中得到验证:乔伊斯和他的身体没有受到影响。另一个后果是,乔伊斯不再对转移性无意识感兴趣。也就是说,他并不是为了获得关于自己无意识生产的知识而求助于分析家。他的自我是在他人谈论他的基础上形成的,而对他人的解释则是在他人解释的基础上形成的:学者们渴望知道乔伊斯的写作意味着什么。乔伊斯的自我取代了博罗曼结的位置。当拉康指出,乔伊斯关于殴打的描述不仅说明了他与身体的关系,也说明了这种关系的心理学,他用心理学这个词来强调,对乔伊斯来说没有精神分析的关系,没有与转移的无意识的联系。他说:“心理学无非是我们对自己身体的困惑形象。[……] 并非没有考虑情感,为了称呼它如其自称般”。[9]我想详细谈谈最后一点:这种情感可以与想象联系在一起,并在结有缺陷时赋予其一致性,就像乔伊斯的情况一样。在我这里介绍的病例中,我的病人的“谢谢”标志着一种情感,这种情感伴随着她可能被载入族谱以及利用祖母遗产的可能性。拉康告诉我们,享乐是一个使用和占有的问题。梦是某种被遮盖的觉醒的工具,它在忧郁的时间的永恒化中取得了突破。一种知识上的收获。最近,从另一个梦中,她得以重温自己的历史:“我的母亲一定是精神崩溃了,我的哥哥告诉我父亲是个酒鬼;我不原谅他们,但现在我可以理解他们。”1. Freud S., « Le maniement de l’interprétation des rêves en psychanalyse », La Technique psychanalytique, Paris, PUF, 1981, p. 44.2. 在西班牙语中,recurso这个词既用于表示资源,也用于表示求助。3. Miller J.-A., « Habeas corpus », La Cause du désir, n o94, novembre 2016, p. 166.4. Lacan J., « L’ombilic du rêve est un trou », La Cause du désir, n o 102, février 2019, p. 36.5. Freud S., « La dénégation », Résultats, idées, problèmes, t. II, Paris, PUF, 1985.6. Lacan J., « Réponse au commentaire de Jean Hyppolite », Écrits, Paris, Seuil, 1966, p. 388.7. Laurent É., « Disruption de la jouissance dans les folies sous transfert », Hebdo Blog, n o 133, 15 avril 2018, disponible sur internet.8. Miller J.-A., « L’orientation lacanienne. Pièces détachées », enseignement prononcé dans le cadre du département de psychanalyse de l’université Paris VIII, cours du 24 novembre 2004, inédit.9. Lacan J., Le Séminaire, livre XXIII, Le Sinthome, texte établi par J.-A. Miller, Paris, Seuil, 2005, p. 149.